英国商人马丁·朗于1992年花费10万英镑购买的夏加尔油被画鉴定为赝品
去年,位于巴黎的夏加尔委员会(Chagall committee)将英国商人马丁·朗(Martin Lang)在1992年花费10万英镑购买的一幅夏加尔油画鉴定为赝品,并依照法国法律将之一把火烧毁。同一时期的大洋彼岸,《功甫贴》真伪之辩在中国闹腾得沸沸扬扬。而关于素描《美丽公主》(La Bella Principessa)是否出自达·芬奇之手自2008年起就在各路专家间争论不休,至今尚未定论。
素描《美丽公主》(La Bella Principessa)
“仿作”、“赝品”、“假画”是艺术界唯恐避之不及的字眼。真伪之辩不仅牵扯大笔的金钱,还关乎颜面。然而,位于伦敦南部的达利奇美术馆(Dulwich Picture Gallery)现在却堂而皇之地将一幅赝品请进了展厅,与另外200余幅古典大师的真迹挂在一起,并邀请观众参与这场“大家来找茬”的游戏。
骗过伪作制作大师的赝品
艺术家道格·菲什伯恩(Doug Fishbone)
这一名为“中国制造:道格·菲什伯恩项目”(Made in China: A Doug Fishbone Project)的项目由艺术家道格·菲什伯恩(Doug Fishbone)和达利奇美术馆的首席策展人泽维尔·布雷(Xavier Bray)共同策划。他们用一幅中国出产的高仿画作替换了馆藏的一幅真品,并让观众猜测究竟哪一幅才是复制品。
“中国制造:道格·菲什伯恩项目”展览现场
这幅仿作来自厦门美胜油画工作室(音译)(Meisheng Oil Painting Manufacture Company)。工作室的网站上显示它的注册地址在厦门市思明区,雇佣有50名画工,订购的流程简便至极。美术馆仅需将原作的电子图像发给工作室,并选择复制品的尺寸、质量(该工作室的仿作质量分三等,“美术馆级别”为最高级),几周之后画作便会邮寄到美术馆。与动辄数百数千万的真迹相比,这幅仿作仅花费了美术馆120美金。
自这个展览开放以来,无数艺术史学者、艺术品经纪人和拍卖界人士来到美术馆一探究竟。这些对自己的学识和鉴赏能力自信满满的专业人士原以为可以将仿作一眼识破,然而却纷纷陷入不知所措。即使是骗过了无数双眼睛的英国传奇伪画制造者约翰·梅耶(John Myatt)在美术馆逛了一圈后,也向记者表示“识破哪一幅是赝品几乎不可能”。
自展览开放以来,无数艺术史学者、艺术品经纪人和拍卖界人士来到美术馆寻找赝品
细节辩真伪
在展览开幕近3个月后,美术馆向公众揭晓了谜底——被换下的是18世纪法国洛可可艺术家弗拉戈纳尔(Jean-Honoré Fragonard)的肖像画《年轻女子》(Young Woman)。只有12.38%的观众猜中了正确答案。现在美术馆将弗拉戈纳尔的真迹和中国艺术家的复本挂在一起任来访者赏析。
弗拉戈纳尔的肖像画《年轻女子》(右边为赝品)
虽然从200余幅画中一眼挑出仿作绝非易事,但当它和原画并置在一起时,二者的差异却一目了然。首先,仿作的亮度较原作高出许多。一来因为仿作较新,无法具备原作因岁月流逝造成的清漆的泛黄,以及灰尘在画布表面的积累。菲什伯恩也表示鉴于中国艺术家很有可能是对照着电脑临摹,电脑屏幕的亮度也会影响仿作的光感。另外,艺术家虽对弗拉戈纳尔笔触的模仿虽称得上是高水准,但在个别处可见其疲于临摹而并不真正理解笔触的结构,因而落笔会稍显生硬。人物的表情也因此会略显僵化,不具原作对画中少女心理的洞察性和表现性。
布雷还指出了一个不那么易为人所注意的细节:弗拉戈纳尔巧妙捕捉了少女所戴珍珠耳环上的反光,但这一对光线的描绘却在仿作上缺失。“也许是他懒得画了,”布雷说,“不过多亏了这件仿作,才让我头一次注意到这个耳环”。
为何会在美术馆偌大的馆藏中唯独挑中这一幅?布雷解释道:“因为这是英国所藏的弗拉戈纳尔的杰作之一,但鲜观众会细细地欣赏它,一幅杰作就这样逐渐被世人遗忘。而我想让它收获它应得的名声”。